
“这肉够不够烫?”德宏信投
我抬起头,红烧肉的汤汁顺着发梢滴在衬衫领口,整个餐厅突然安静了。
小姨子站在我身后,手里还端着那个空盘子,嘴角扬着挑衅的弧度。
岳父夹着菜,眼皮都没抬一下。岳母轻笑了声:“哎呀,这孩子手真滑。”
我用餐巾纸擦了擦脸,动作很慢,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那通电话很短,我只说了一句话。
第二天,岳父家的厂子大门就再没开过。
现在想想,有些人总觉得把你踩在脚下,你就真的爬不起来了。
01
岳父家的团圆饭,年年都在老宅子里吃。
展开剩余95%那是栋三层的砖混小楼,外墙贴着褪色的瓷砖,院子里种了两棵枇杷树。
每次来,岳母都要在院门口站一会儿,跟左邻右舍炫耀:“我女婿开车来的,那车得二十多万呢。”其实是辆十五万的国产车,开了五年,方向盘的皮都磨破了。
我叫林深,在县城开了家建材店,生意不算红火,但养家糊口没问题。妻子云舒在镇上的小学教书,工资不高,人倒是温柔体贴。我们结婚八年,孩子六岁,日子过得平淡。
这次团圚饭是岳母六十大寿,岳父特意定在周末。我提前两天就准备好了礼物——一条玉手镯,花了我三个月的利润。云舒说太贵重,我笑着说:“孝敬长辈,应该的。”
到岳父家的时候,小姨子柳絮已经在了。她比云舒小五岁,在市里一家外贸公司上班,穿着一身名牌,见了我连招呼都懒得打,只顾着刷手机。
“深子来啦?”岳父从厨房探出头,围着围裙,手里拿着锅铲。
“爸,我来帮忙。”我放下礼物,挽起袖子。
“不用不用,你歇着。”岳父摆摆手,“絮絮,去洗点水果出来。”
柳絮头也不抬:“我不会。”
岳母立刻接话:“哎呀,我们絮絮手嫩,别让她干粗活。深子啊,你去洗吧,厨房里有果篮。”
我顿了顿,还是进了厨房。
云舒跟进来,压低声音:“你别介意,我妈就这样。”
“没事。”我冲她笑笑,打开水龙头洗起了苹果。
其实这样的场景,这些年已经习惯了。岳父家重男轻女,但偏偏生了两个女儿。大女儿云舒嫁了我这个普通人,小女儿柳絮至今单身,却是全家的宝贝。每次来,我都是干活的那个,柳絮永远是被宠着的那个。
02
饭菜陆续上桌,岳父做了满满一桌子菜。
红烧肉、清蒸鱼、油焖大虾、酱鸭……都是硬菜。岳母坐在主位,脸上笑开了花:“老头子手艺还是这么好,这肉炖得软烂,入口就化。”
“妈,您尝尝这个鱼。”我给岳母夹了块鱼肚子。
岳母看了眼,把鱼肉夹到了柳絮碗里:“絮絮爱吃鱼,深子你吃别的。”
柳絮挑了挑鱼刺,扔在桌上:“这鱼不新鲜,腥味太重。”
“哪里腥了?”岳父有点不高兴,“早上才从市场买的活鱼。”
“就是腥。”柳絮撇撇嘴,“你们这小地方的东西,就是比不上市里的。”
气氛有点僵。云舒赶紧打圆场:“絮絮刚从市里回来,可能不太习惯。爸,我觉得这鱼挺好吃的。”
岳母立刻接话:“就是就是,絮絮在市里吃惯了好东西,咱们这乡下地方的饭菜,她哪看得上眼。”说着还挺自豪。
我低头扒饭,不说话。
柳絮突然开口:“姐夫,听说你们店最近生意不好?”
我抬起头:“还行,能维持。”
“就是不好呗。”柳絮夹了块肉,“我同学上次路过你店门口,说门可罗雀。姐夫,你这样下去不行啊,要不要我给你介绍点业务?”
“不用,谢谢。”我客气地说。
“别不识好歹。”岳母插嘴,“絮絮好心帮你,你还推三阻四的。你看人家絮絮,在市里混得多好,工资比你们两口子加起来都高。”
云舒脸色有点难看:“妈,深子的生意挺稳定的。”
“稳定?”柳絮嗤笑一声,“姐,你也太容易满足了。我一个月工资一万五,年底还有分红,你们俩加起来有我一半吗?”
这话说得太直白了。桌上再次陷入沉默。
岳父咳了一声:“行了,吃饭吧,别说这些。”
03
吃到一半,岳母突然想起什么:“对了深子,你们店里有水泥吧?”
“有的,妈您要用?”
“不是我用。”岳母说,“是你岳父厂子里要进一批水泥,你给便宜点。”
岳父在镇上开了家小型预制件厂,生产水泥预制板和水泥管,规模不大,但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。他之前一直从别的供应商那里进货,从没找过我。
“没问题,需要多少?”我问。
“先来二十吨吧。”岳父说,“市场价多少?”
“目前是三百八一吨,我给您按三百算。”
话音刚落,柳絮就笑出了声:“姐夫,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?给自己家人还要赚钱?”
我有点愣:“我已经亏本了,进价都要两百九。”
“亏本?”岳母不高兴了,“深子,你这话说的,你岳父好歹也是长辈,帮衬你做生意,你还要赚我们的钱?”
“妈,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
“行了行了。”岳父打断我,“就按两百五,不能再高了。你也别觉得吃亏,以后厂里的水泥都从你这儿进,量大着呢。”
两百五?我进价都要两百九,这等于让我倒贴四十块一吨。二十吨就是八百块,够我店里两个员工半个月的工资了。
云舒在桌下拉了拉我的衣角,眼神里带着恳求。
我深吸了口气:“行德宏信投,就两百五。”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岳母满意地点点头,“一家人嘛,要互相帮衬。”
柳絮还在旁边煽风点火:“姐夫,你以后可得多照顾照顾我爸的生意啊,人家可是要长期从你这儿拿货的大客户呢。”
我没接话,继续吃饭。碗里的米饭,怎么吃都觉得难以下咽。
04
饭吃到后面,岳父喝了点酒,话多了起来。
“深子啊,你今年多大了?”
“三十二。”
“三十二了。”岳父感慨道,“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,厂子已经办起来了。你看你,到现在还守着个小店,没点出息。”
这话说得我有点不舒服:“爸,做生意要稳扎稳打。”
“稳扎稳打?”岳父摇摇头,“你这是没魄力。你看我当年,借了十万块就敢把厂子办起来,现在厂子资产少说也有三百万。你呢?开个小破店,一年能赚几个钱?”
岳母也附和:“就是,深子你得学学你岳父。人家絮絮找对象,人家都要求男方有房有车有事业,你当初要不是云舒看上你老实,你能娶到我女儿?”
这话说得更过分了。云舒放下筷子:“妈,您说这些干什么?”
“怎么了?我说错了吗?”岳母提高了声音,“你嫁给他这些年,过过一天好日子吗?住的房子是租的,车是贷款买的,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给你买过。你看人家小区李家的媳妇,手上戴的钻戒得好几万呢。”
“妈,我不在乎这些。”云舒说。
“你不在乎,我在乎!”岳母拍了下桌子,“我女儿这么好的姑娘,跟着你受了多少委屈?”
我握紧了筷子,努力压制着心里的怒火。
柳絮这时候又开口了:“姐夫,你也别怪我妈说话直。我姐跟着你,确实挺辛苦的。你看我姐,以前在家多金贵,现在呢?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,还得伺候你。”
“我没让她伺候我。”我说。
“哟,还顶嘴了?”柳絮挑眉,“姐夫,你是不是觉得娶了我姐,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啃老了?我爸的水泥给你打折,我妈平时还帮你们带孩子,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摆脸色?”
“絮絮!”云舒终于发火了,“你说够了没有?”
“我说错了吗?”柳絮冷笑,“姐,你也别护着他。我跟你说,像姐夫这样的男人,你就得管着点,别让他觉得自己多了不起。”
岳父岳母都没说话,显然默认了柳絮的话。
我看了眼桌上的菜,突然觉得这顿饭吃得格外煎熬。
05
僵持了几分钟,岳母突然起身:“我去拿个东西。”
她从房间里拿出一个文件袋,放在桌上:“深子,这里面是一份合同,你看看。”
我打开文件袋,里面是一份供货协议。大致内容是我的建材店要长期给岳父的厂子供货,价格比市场价低百分之二十,而且账期要延长到三个月。
“爸,这个……”我看向岳父。
岳父喝了口酒:“怎么了?有问题?”
“价格太低了,而且三个月账期,我周转不过来。”
“周转不过来?”岳母不满地说,“深子,你这是什么意思?你岳父好心照顾你生意,你还挑三拣四的?”
“妈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我解释道,“但这个价格,我真的会亏本。”
“亏本?”柳絮嗤笑,“姐夫,你做生意就是这样的?一点亏都不肯吃?我告诉你,做生意就得舍得投入,你现在给我爸让点利,以后我爸厂子做大了,还能亏待你?”
我看向云舒,她也是一脸为难。
“深子。”岳父放下酒杯,语气严肃起来,“我跟你说实话,我厂子现在正在扩建,需要稳定的供货渠道。你是我女婿,我不找你找谁?这份合同你签了,以后咱们就是合作关系,互惠互利。”
“可是爸……”
“没什么可是。”岳母打断我,“你要是不愿意,那就算了。反正你岳父有的是供应商,不差你一个。”
这话说得很明白了,摆明了是在逼我签。
我深吸了口气,刚要说话,柳絮突然站了起来。
“姐夫,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。”她端起桌上那盘红烧肉,走到我身后,“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,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。”
下一秒,一盘热腾腾的红烧肉,连汤带肉浇在了我头上。
06
浓稠的酱汁顺着头发往下流,肉块砸在肩膀上又滚落到地上。
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了。
我坐在椅子上,一动不动。酱汁的温度不算太烫,但那种黏腻感让人极度不适。衬衫领口全湿透了,深褐色的汤汁渗进布料里,散发着浓重的酱香味。
“絮絮,你干什么?”云舒惊叫一声,立刻站起来。
柳絮把空盘子往桌上一放,双手抱胸:“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,给脸不要脸。”
岳父皱了皱眉:“絮絮,你这样不太好吧……”
“爸,您别管。”柳絮打断他,“我就是要让某些人知道,在咱们家,他算老几。”
岳母倒是没说话,只是轻笑了一声,夹起一筷子菜慢悠悠地吃着,像是在看一场戏。
“深子,你没事吧?”云舒递过来纸巾,眼眶都红了。
我接过纸巾,擦了擦脸上的酱汁,动作很慢,很平静。餐厅里只有我擦拭的沙沙声,其他人都看着我,像是在等我的反应。
我擦完脸,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翻出一个号码,拨了过去。
电话响了三声,接通了。
“喂,赵总吗?”我的声音很平静,“是我,林深。对,有件事想跟您说一下,关于镇东那个预制件厂……对对,就是那家。我建议您那边重新考虑一下合作方案。嗯,具体的咱们明天见面详谈。好,就这样。”
我挂了电话,把手机放回口袋,然后站起身。
“你打给谁了?”岳父脸色变了。
我没回答,只是看向云舒:“收拾一下,我们走。”
“站住!”岳母拍桌子站起来,“林深,你刚才给谁打电话了?”
我转过身德宏信投,看着他们一家人,突然觉得这些年受的委屈,此刻都化作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“你们很快就知道了。”我淡淡地说,“云舒,走吧。”
云舒愣愣地跟着我往外走。身后传来岳母的叫骂声和柳絮的冷笑声,但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。
走出院门的时候,枇杷树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。我坐进车里,发动引擎,车轮碾过门口的积水,溅起一片水花。
第二天早上,我刚到店里,就接到了岳父的电话。
“深子,你昨天到底给谁打的电话?”岳父的声音透着焦急,“我厂子今天来了工商的人,说要查账。还有银行那边,突然通知说要提前收回贷款。这到底怎么回事?”
我靠在办公椅上,语气平静:“爸,您不是说有的是供应商吗?现在遇到点困难,去找他们帮忙就好了。”
“林深!”岳父提高了声音,“你到底做了什么?”
“我只是打了个电话,仅此而已。”我说,“具体的,您自己慢慢了解吧。”
说完,我挂断了电话。手机立刻又响了起来,是岳母打来的。我直接按掉,然后把号码拉黑了。
07
我给赵总打的那通电话,其实是个导火索。
赵总全名赵维国,是市里建材商会的会长,在这个圈子里说话很有分量。我和他认识快十年了,当初我刚入行的时候,是他带着我跑市场、谈客户,算是我的半个师傅。
这些年虽然我只是开了家小店,但跟赵总的关系一直不错。他知道我为人踏实,做事靠谱,有什么重要的项目偶尔也会叫上我。
岳父的预制件厂,最近接了个大单——市里新区的市政工程项目,需要大量的预制件。这个项目是赵总的公司牵头承包的,岳父的厂子只是分包商之一。
我那通电话,只是委婉地跟赵总提了一句:“岳父的厂子管理有些混乱,可能会影响工程进度。”
仅此而已。
但对于赵总这种做大工程的人来说,最怕的就是分包商出问题。工程延期一天,损失的都是真金白银。他当晚就安排人去岳父的厂子查了一圈,结果发现问题还真不少。
账目混乱,偷税漏税,安全生产隐患,环保不达标……随便哪一条,都够岳父喝一壶的。
第二天一早,工商、税务、安监、环保,四个部门的人同时上门。岳父的厂子当场被勒令停工整改。
而银行那边,是因为岳父的厂子之前贷款的时候,我帮着做了担保。我给银行打了个电话,说想撤回担保,银行那边一查,发现岳父的厂子财务状况不太好,立刻就发了催款通知。
这两件事一出,岳父的厂子彻底运转不下去了。
08
接下来的一周,我的电话被打爆了。
岳父、岳母、柳絮,甚至连云舒的几个姑姑姨妈都给我打电话,有求情的,有威胁的,有骂我的。我全都没接。
云舒夹在中间,左右为难。她回娘家看过一次,回来的时候哭了半宿。
“深子,我妈说厂子要是倒了,他们下半辈子就没活路了。”云舒抽泣着说,“我知道他们对不起你,但他们毕竟是我父母……”
我搂着她,轻声说:“我知道。但有些事,不能就这么算了。”
“那你想怎么样?”
“我要他们认错。”我说,“当着你的面,当着孩子的面,好好道歉。”
云舒愣了愣,点了点头。
又过了几天,岳父终于撑不住了。厂子停工,工人要发工资,银行要还贷款,各种费用加起来每天都是几万块的开销。他手里那点流动资金,根本撑不了多久。
那天晚上,岳父亲自登门了。
他站在我家门口,头发乱糟糟的,眼睛里布满血丝,整个人苍老了一圈。
“深子。”他开口叫我,声音嘶哑,“我知道错了。”
我站在门口,没让他进来。
“你错哪了?”我问。
岳父张了张嘴,半天才说:“我不该……不该纵容絮絮对你那样。”
“还有呢?”
“我不该逼你签那份合同,不该占你便宜。”岳父的声音越来越低,“深子,我真的知道错了。你看在云舒的份上,帮帮我吧。”
我看着他,突然觉得这个曾经在我面前趾高气昂的男人,此刻竟然如此狼狈。
“爸。”我开口,“我可以帮你,但有两个条件。”
“你说,你说。”岳父连忙点头。
“第一,那份供货合同作废。以后你要从我这儿进货,按市场价,不赊账。”
“行行行,没问题。”
“第二。”我顿了顿,“让柳絮来给我道歉。当着云舒和孩子的面,正式道歉。”
岳父脸色变了变,犹豫了。
“怎么?”我冷笑,“做不到就算了。你的厂子倒不倒,跟我没关系。”
“别别别。”岳父赶紧说,“我回去跟絮絮说,一定让她来道歉。”
09
三天后,柳絮来了。
她还是穿着名牌,但脸色很难看。岳母也跟着来了,站在门口,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。
“姐夫。”柳絮咬着牙叫我,“对不起。”
“就这样?”我靠在沙发上,翘着二郎腿。
柳絮的脸涨得通红:“那天是我不对,我不该把红烧肉浇你头上。对不起。”
“你知道错哪了吗?”我问。
“我不该对你不尊重。”柳絮低着头,声音小得像蚊子。
“还有呢?”
“我不该……不该看不起你。”
我点点头,看向岳母:“妈,您呢?没什么要说的?”
岳母绷着脸,半天才憋出一句:“以前是我们不对,以后会改。”
这态度,明显不走心。但我也懒得计较了。
“行了,既然道了歉,那事情就翻篇了。”我说,“爸的厂子,我会帮着跟赵总说一声,让他重新考虑合作。但丑话说在前面,以后你们家再对我或者云舒不尊重,那就别怪我不认这门亲戚。”
岳父连连点头:“不会了不会了,以后绝对不会了。”
柳絮站在那里,眼睛红红的,显然是哭过的。她看了我一眼,张了张嘴想说什么,最终什么都没说,转身就走了。
岳母跟在她身后,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里满是怨恨。
但我不在乎了。有些事,总得有人来承担后果。
10
厂子的事情,我确实帮着说了情。
赵总给了岳父一个机会,但条件是必须在一个月内完成整改,否则就换别的分包商。岳父为了保住这个单子,连夜请了专业的团队来整顿厂子,该补的证补证,该整改的整改,前前后后花了二十多万。
这二十多万,几乎掏空了他的家底。
岳母为了这事,把我骂了好几回,说我心狠手辣,说我不念旧情。但骂归骂,他们也不敢再在我面前摆长辈的架子了。
柳絮在这件事之后,消停了很多。她再来我家,见了我都会主动打招呼,还会帮着云舒干点家务。虽然态度还是有点别扭,但至少没有以前那么嚣张了。
云舒问我:“你恨他们吗?”
我想了想,摇摇头:“不恨。只是觉得,有些规矩该立就得立。”
“那你后悔吗?”
“后悔什么?”
“后悔为了我,忍了这么多年。”
我笑了,把她搂进怀里:“傻瓜,我要是后悔,当初就不会娶你了。”
11
厂子整改完成后,重新开工了。
岳父吸取了教训,请了专业的财务和管理人员,把厂子打理得井井有条。工程进度没有延误,赵总那边也很满意,后续又给了岳父几个小项目。
厂子算是活过来了。
但岳父变了。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趾高气昂,说话做事都收敛了很多。有次他来我店里进货,看着货架上的水泥,突然说:“深子,这些年委屈你了。”
我摇摇头:“都过去了。”
岳父叹了口气:“我之前总觉得,女婿就是外人,怎么对都行。现在才明白,人心都是肉长的。你对我家好,我却不知道珍惜。”
这话说得我心里一暖。虽然岳父以前确实做得不对,但他能认错,就已经很不容易了。
“爸,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。”我说,“有什么事,好好商量就行。”
岳父点点头,眼眶有点红。
12
最大的变化,是柳絮。
那场风波之后,她像是突然长大了一样。她辞掉了市里的工作,回到镇上,在岳父的厂子里帮忙。
一开始,大家都以为她只是来玩玩,毕竟她以前连家务都不会干,更别说在厂子里干活了。但出乎所有人意料,柳絮不仅干得认真,还干得不错。
她从最基础的工作学起,跟着工人一起搬预制板、和水泥,手上磨出了水泡都不喊疼。半年后,她已经能够独立负责一条生产线了。
有次我去厂子里送货,看到柳絮穿着工作服,头发扎成马尾,脸上沾着水泥灰,跟工人们一起搬货。那一刻,我几乎认不出她了。
“姐夫。”她看到我,擦了擦汗,走过来,“今天的货麻烦你了。”
“应该的。”我笑了笑,“最近怎么样?”
“挺好的。”柳絮说,“以前总觉得自己了不起,现在才知道,赚钱真的不容易。”
她的眼神里,少了以前那种轻浮和傲慢,多了几分沉稳和真诚。
“好好干。”我拍了拍她的肩膀,“你爸妈年纪大了,以后厂子还得靠你。”
柳絮点点头,眼眶有点红。
13
那年春节,又是在岳父家吃团圆饭。
还是那栋三层小楼,还是那两棵枇杷树,但气氛完全不一样了。
岳母做了一桌子菜,招呼我们坐下。柳絮主动给我倒了杯茶,笑着说:“姐夫,这茶是我特意买的,你尝尝。”
我接过茶杯,喝了一口,点点头:“不错。”
岳父举起酒杯:“来,深子,咱爷俩喝一个。”
我跟他碰了碰杯,一饮而尽。
吃饭的时候,岳母给我夹了块红烧肉,放在我碗里。我愣了一下,抬头看她。
岳母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以前是我不对,以后不会了。”
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,笑着说:“妈,都过去了。”
那顿饭吃得很开心。饭后,我和岳父坐在院子里聊天,枇杷树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。
“深子。”岳父突然说,“谢谢你。”
“谢我什么?”
“谢谢你没放弃我们这一家子。”岳父说,“换了别人,早就一拍两散了。”
我笑了笑:“谁让云舒是我老婆呢。”
岳父也笑了,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你是个好人。”
那一刻,我突然觉得,这些年的委屈,都值得了。
结语
后来的日子,平淡而温暖。岳父的厂子越做越好,柳絮也成了能独当一面的管理者。
我和云舒的小店虽然还是那么大,但日子过得踏实。
有些人总以为踩低别人,就能抬高自己。其实真正的尊重,从来不是靠施舍得来的。
那盆红烧肉教会了他们一个道理:这世上德宏信投,没有谁该永远忍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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